“所以?那个叫宛珠的杀了人之后,一直到现在,附在任奕佳的身上,再来继续残杀十八人?”睿颖皱起眉头,“有没有搞错,这在无限循环吗?”
“那个叫宛珠的女生因为被冤枉就自杀,然后怀怨至今吗?”萧亚筑不可思议的嚷了出来,“她已经杀了那么多人,还不够啊!?”
“任奕佳也认为自己是被误解的,该不会因为这样产生共鸣吧?”尤宗城倒抽了一口气,“这两个人到底在做什么?我们又没有冤枉人!”
看着学生你一言我一语的,李易霖心里却相当难受,按照令葑莲的说法,他见过那个叫宛珠的女孩;
那是去医院探视任奕佳时,就坐在病床边的女生,穿着红色的破烂旗袍,身上染满了血,披头散发的用眼白瞪着他。
那眼神饱含着数世怨气,对人世有诉不完的恨,只是看着就好像想把他拆食入腹!
现在听了她的故事,在过去的封建时代根本是司空见惯,但波及这群才十四岁的孩子身上,未免太过冷血了!
事情又扯到任奕佳老师,这根本是环环相扣!
“你们没有冤枉任老师吗?”李易霖忍不住出声,“今日她会化为厉鬼,难道你们不需要负一丝责任?”
令葑莲挑眉,不动声色的喝着手里的饮料。
睿颖最先发出嗤之以鼻的笑声,她上前一步,用理所当然的神情望着李易霖。
“为什么要?我们需要负什么责?冤枉她?冤枉她什么了?”她双手一摊。
“那些录像证据是假的对吧?她推你们、打你们,甚至口出恶言,这些是真的吗?”李易霖举证历历,“还有塞给王淳正的情书、师生的色情光盘,这也是套好的吧?”
睿颖冷冷的勾着笑容,朝着王淳正看过去,他们两个不停地交换神色,连尤宗城都发出饶富兴味的窃笑。
“说吧,我也想知道。”令葑莲冷不防的开口,她出声,睿颖就会肃然起敬。
此时稍微不安的神情掠过他们脸庞,但是王淳正却不觉得有何不妥,所以由他来说。
“任奕佳推我们、骂我们全都是真的,录像没有造假,只不过⋯⋯那是我们激她的,她很有趣,随便说两句就会非常生气,羞辱她的人格,她就会动手推人。”王淳正原本想叫人,才发现那个人不在,“阿隆是这方面的个中高手,阿隆五句话内,就能让任奕佳动手或是动怒!”
“因为他那种态度让任奕佳看了就不爽吧?”尤宗城下了最佳批注。学生们竟同时笑了起来。
“情书有很多封,都是所谓的关怀小纸条,班上每个人都有,我们只是收集了别人的纸条,进行断章取义而已!”睿颖耸了耸肩,“反正随我们解释,大家也不会去深究,一面倒的就谴责任奕佳。”
“光盘就很容易了,我公开征求想要某部片的光盘,请同学借我,然后再让宗城拿光盘辗转交给任奕佳,告诉她那是不具名的同学要借给王淳正的,但是请老师务必保密。”王淳正一击掌,“所以光盘是她借我的,只是任奕佳没先确定内容是什么。”
他们只是上网抓一对师生在教室里恩爱的有色片。
萧亚筑瑟缩不已,九死一生的她,没办法再跟以前一样嘲笑任奕佳。
李易霖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几个学生,他们竟然做出这种事情,还挂着微笑?“你们太过分了!你们对任老师做这种事,把她害得多凄惨啊!”
“这话就不对了!我们做了什么?推我们、骂我们是真的,但是没有人去探讨她为什么口出恶言⋯⋯当然我们是不会承认啦!”睿颖从容的卷卷头发,“情书也是她的字迹,光盘是她当全班的面拿给淳正的──我们做了什么?对,我们设计她,但是她不是哑巴,可以为自己发声!”
她看不惯的,就是这一点!
而不是一脸可怜怯弱的样子,只会说“不是我不是我”,把自己伪装成可怜虫的模样,在班上歇斯底里的哭着,最后还是被教官拖出教室紧急送医!
“你们懂什么!现在是怪兽家长当道的世界啊,你们的家长一个比一个厉害,纷纷跳出来指责校方,谁能说话?”李易霖痛心疾首的低吼着,“新闻二十四小时播放讨论,谁为任奕佳说过话了?”
“那就不能怪我们了!”王淳正相当不以为然,“怪媒体、怪社会、怪她自己,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澄清的,是谁选择放弃?还是谁被社会遗弃?”
四个学生就站在他面前,除了萧亚筑外,每一个人睁着清明冷静的双眸,将这件事撇得一乾二净!仿佛他们只是在恶作剧,只是没想到事情会搞这么大、没想到任奕佳会自杀。
“为什么做这种事?”后头的令葑莲冷冷的开口。
“看她不顺眼。”睿颖直接回答,“那个任奕佳⋯⋯没资格做个老师,太碍事了。”
令葑莲神秘的双眸看向睿颖,她很明显倒抽一口气,可是逼自己挺直背脊。
“无论如何,她自己脆弱、抗压力差劣,能怪谁?”王淳正立刻一个箭步上前,“师父,难道她自杀也要怪到我们头上吗?”
『为什么不行!』斐学忍无可忍的开口,『要不是你们逼她,她也不会自杀啊!』
“错!无论有什么理由都不能自杀!自杀只是人们懦弱的表现、逃避的象征而已!”睿颖瞪着斐学,“这是师父说过的,绝对不会有人害得谁自杀,自杀者全是自己选择的路!”
令葑莲圆了双眼,啊啊,这话真是熟悉,的确是她说过的话。
“而且师父也说过,无论身为人或鬼,千错万错都在百年之后在冥河评判,但只要杀了人就是犯法,得依循法条处置!”王淳正振振有词,“那厉鬼纵有再多理由,她已经伤了人,就应该要制裁!”
啧啧⋯⋯令葑莲摇了摇头,这句话更是一字不漏,她说过的。
『莲?』斐学难解的望着她。
“我工作不带同情的,自杀者的执念化为的冤魂,我看了就烦。”令葑莲站了起身,“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,宛珠跟任奕佳就是我看了最不顺眼的一种鬼魂!”
『莲!』斐学“咻”地飞到她身边,『你答应过我,要尽全力保住宛珠的!』
“保?我怎么保?”令葑莲忿忿的瞪着他,“她们两个杀了多少人,都血流成河了还保?那这几个人怎么办?等着被杀吗?”
斐学倒抽了一口气,一脸哀恸的闭上双眸,“咻”地瞬间穿透了墙,离开萧亚筑的家中。
李易霖望着令葑莲,忽然觉得她是另一个睿颖,冷静又冷漠,对于宛珠或是任奕佳的遭遇,都不会使她的决定受到动摇。
“子时过后,我要去学校解决恶鬼。”令葑莲忽然这么说着,往门外走去。“我得去准备一下。”
“师父!”睿颖连忙追上,“我们也要去!”
令葑莲点了头,约好时间,一个人先行离开。
她走到外面,喊了几声斐学,无奈的叫了出租车,反正不管她在哪里,斐学都能找得到她。
其实她早知道任奕佳为什么会变得疯狂,就是因为她跟宛珠的境遇类似:被冤枉、被栽赃、有理说不清,自觉人格受辱,都是那种人生不顺遂,就怨天尤人、怪天怪地的类型。
老实说,在宛珠跟任奕佳之间选择,她宁愿把同情心给宛珠,也不愿给任奕佳。